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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百世酷刑,换她一世仙途顺遂。她为与他重逢,甘愿舍弃九天仙位,陪他共赴无间地狱。当逆换命格的真相揭晓,这场跨越百年的深情,能否战胜天道宿命?第一部分今天是萧珏死的第一百年。仙界为我贺,九天同庆,恭贺云舒仙尊修行圆满,即将登临帝位,成为四海八荒万古以来第一位女帝君。我的洞府外,祥云缭绕,仙鹤齐鸣。弟子们捧着贺礼,列于山门之外,声浪震天。“恭贺师尊!仙途永昌!”我端坐于冰冷的玉座上,对这一切充耳不闻。白色的广袖垂下,遮住了我微微颤抖的指尖。我的目光穿透了层层殿宇,落在洞府最深处那座由万年寒玉铸成的冰棺上。冰棺中,没有尸身,只有一缕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残魂。那是萧珏留给我最后的东西。百年前,我还是凡间一个药石无医的病秧子,是他,我凡间的夫君,那个总笑着说我是他唯一神明的萧珏,以凡人之躯,寻到了上古失传的“同命”阵法。他说:“舒儿,别怕,我把我的命给你。”阵法启动那日,血色祭文漫天,他站在阵眼,对我温柔地笑。他说:“舒儿,活下去,连同我的份,好好地活下去。”然后,他在我眼前,化为了一捧飞灰。我活了下来,不仅活了,还因祸得福,开启了灵根,踏上了仙途。所有人都说我天赋异禀,是万年一遇的奇才。他们不知道,我没日没夜地修行,忍受千刀万剐般的淬体之痛,不是为了什么仙途永光,只是为了更快地站到这九天之巅。因为只有站在这里,我才有能力,重塑他的肉身,复活我的萧珏。我护着他那缕几乎要消散的残魂,从凡人,到仙人,再到如今的仙尊。我用了整整一百年,终于等到了今天。我站起身,仙袍无风自动,周身散发出连天帝都为之侧目的威压。“传令下去,今日不见客。”我的声音冰冷,不带一丝情感,“任何人,不得踏入云舒殿半步,违令者,斩。”弟子们噤若寒蝉,纷纷退散。我一步一步,走向那座冰棺。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。百年的期盼,百年的孤独,百年的刺骨之痛,都将在今日终结。“萧珏,”我轻抚着冰冷的棺壁,声音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颤抖,“我来接你回家了。”我抬手,调动全身仙力,磅礴的力量汇聚于指尖,化作一道蕴含着生命法则的金色光芒,缓缓注入冰棺之中。这是我参悟百年才悟出的“塑灵归源”之术,足以逆转生死,重塑肉身。金光包裹住那缕残魂,魂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、壮大。我能感觉到,萧珏的气息正在复苏。我笑了,百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太好了,萧珏,你就快回来了。然而,就在他的魂体即将凝结成形的那一刻,异变陡生!那团魂魄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悲鸣,仿佛在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。他开始疯狂地挣扎,抗拒着我的仙力,抗拒着“生”的吸引!他不想活!怎么会?怎么可能?!我心神剧震,仙力一滞,塑灵之术瞬间不稳。冰棺内的魂魄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,骤然炸裂开来,比之前更加虚弱,明灭不定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。“不!”我撕心裂肺地喊出声,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本源仙力渡过去,才堪堪稳住那缕残魂。可为什么?为什么他会抗拒复活?难道他不想再见我了吗?一个冰冷而荒谬的念头从我心底升起,让我如坠冰窟。我呆呆地看着那缕残,喃喃自语:“你……不是萧珏?”不,不可能。这缕残魂的气息,我守了百年,绝不会认错。那便是……这阵法有问题?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当年的“同命”阵,我只知其名,不知其法。萧珏从未与我细说过。他说,那是禁术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如今看来,这禁术背后,必然隐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。一个足以让他魂飞魄散,连复活都视作酷刑的秘密。想要知道真相,普天之下,只有一个地方能给我答案。——天道法则。那是维系此界运转的至高规则,无情无感,公正无私。窥探天道,等同于挑衅天威,必遭反噬。轻则修为尽毁,重则形神俱灭。可我顾不得了。我必须知道,我的萧珏,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!第二部分天道司,仙界最禁忌之地。这里没有守卫,因为天威本身就是最强的屏障。我一袭白衣,立于天道司的入口,那是一座由混沌之气构成的巨大漩涡,缓缓旋转,散发着让人灵魂战栗的威压。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是我最器重的弟子,清月。“师尊!不可!”她脸色煞白,跪倒在地,“窥探天道,九死一生!您已是仙界至尊,何必冒此奇险?”我没有回头。“清月,若有一人,为你舍了性命,你却发现,他舍弃的远不止是命。你当如何?”清月愣住了。我凄然一笑:“我会掀了这天,也要把他从无边地狱里拉回来。”说完,我不再犹豫,一步踏入那混沌漩涡之中。瞬间,仿佛有亿万座神山压在我的神魂之上。我的仙体寸寸开裂,金色的血液从皮肤下渗出,瞬间又被混沌之气碾碎。这就是对天威的挑衅吗?我咬紧牙关,识海中观想出萧珏的模样。他对我笑着,叫我“舒儿”。“萧珏……”我以他为锚,顶着这足以碾碎仙帝的威压,艰难地向漩涡中心走去。我不知道走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瞬,又或许是千年。终于,我来到了一片无垠的星空。无数条金色的法则之线纵横交错,构成了这个世界的骨架。这就是天道法则的具象化。我的神念探出,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丝线,寻找着百年前,凡间,萧珏与我之间的那条因果。“以吾之名,溯回百年,显现‘同命’阵法之真相!”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星空中回荡。整个法则之网猛然一震,一条粗大的、几乎要将我神魂弹开的因果线亮了起来。无数的画面和信息,如决堤的洪水,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。剧痛!难以言喻的剧痛!我看到了。我看到了阵法启动的全过程。那不是“同命”阵,那叫“逆换”阵。一字之差,天壤之别。同命,是共享生命。逆换,是交换……命格。一个冰冷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,那是天道的声音。【云舒,天生天煞孤星之命。亲缘寡断,情缘错付,终将克死所有至亲至爱,孤苦一生,病厄缠身,于二十岁生辰之日,油尽灯枯而亡。此为定数。】我浑身冰冷,如遭雷击。天煞孤星?克死所有……所以,我从小体弱多病,父母早亡,不是意外,而是我的命?那我遇见萧珏……【萧珏,天生紫微帝星之命。贵不可言,气运加身,本该一世顺遂,安康喜乐,享无边洪福。】天道的声音继续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凌迟着我的心。【“逆换”阵,以命为引,以魂为契,交换的并非寿命,而是命格本身。】【阵法成功,云舒承紫微帝星之命格,故灵根自启,仙途顺遂,百病全消。】【萧珏承天煞孤星之命格,并以此凡人之躯,承受天道反噬。其魂魄被诅咒,需入百世轮回,替云舒受尽天煞孤星带来的一切厄运。】我怔在原地,脑中一片空白。换的不是命……是命格。他没有把他的命给我。他是把他的好运、他的坦途、他的一切,都给了我。然后,把我那该死的、充满诅咒与厄运的命格,换到了他自己身上。那个化为飞灰的,不是他的生命,是他的好命。而他,带着我的厄运,去了哪里?“百世轮回……受尽厄运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我用尽全身力气,颤声问道。天道没有回答,而是直接将答案,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眼前。第三部分法则之线构成的星空骤然变幻,化作一面巨大的水镜。镜中,是第一世。轮回开启,萧珏成了一个边关的士兵。他所在的军队,主帅昏庸,军中断粮。他英勇善战,屡立奇功,却被同袍嫉妒,诬陷他通敌。我看见他被绑在木桩上,遍体鳞伤。诬陷他的那个人,正是他曾舍命救下的兄弟。他没有辩解,只是抬起头,望着天空,眼神空洞。我知道,他在透过轮回,看我。那一世,他被乱箭射死,死前,嘴里还念着一个没人听得懂的名字。“舒儿……”画面一转,第二世。他成了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子,本该锦衣玉食。然而,他刚成年,家中便遭巨变,被信任的管家卷走所有家产,父母气绝。他沦为乞丐,在街头受尽欺凌。寒冷的冬夜,他蜷缩在破庙里,奄奄一息。一个路过的好心姑娘给了他一个馒头。他感激涕零,将那姑娘视作黑暗里唯一的光。他拼命挣扎,想活下去,想报答那姑娘。可他不知道,那姑娘因为接济他,被镇上的恶霸看上。为了保护他,姑娘被活活打死。他抱着姑娘冰冷的尸体,在漫天大雪中,哭得撕心裂肺。最终,他万念俱灰,投河自尽。第三世,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书生,寒窗苦读十年,只为一朝金榜题名。可就在大考前夜,他住了几十年的书斋失火,烧掉了他所有的心血。他拼死抢救,却被掉落的房梁砸断了双腿。他成了废人,昔日的好友对他避之不及,未婚妻也送来了退婚书。他躺在病床上,看着窗外,日复一日。他说不了话,动弹不得,唯一能做的,就是睁着眼睛,承受这无边的孤寂和绝望。他身上的每一分厄运,都本该是我的。被背叛,被抛弃,被夺走希望,克死每一个对他好的人。这就是天煞孤星。第四世、第五世、第十世、第五十世……每一世,都是不同的悲剧。或死于非命,或众叛亲离,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他做过将军,却被万箭穿心;做过帝王,却被亲子篡位,囚禁至死;做过乞丐,被野狗分食;做过和尚,却眼睁睁看着倾慕他的女子为他惨死,破了戒心,堕入魔道……他每一次的死亡,都是一场酷刑。唯一的共同点是,在每一世生命的尽头,在他最痛苦、最绝望的时候,他都会呢喃着我的名字。“舒儿……”他记得我。他带着对我的记忆,在无间地狱里,轮回了九十九次。而我呢?我顶着他的紫微帝星命格,受着仙界万众敬仰,享受着他用百世酷刑换来的气运,还沾沾自喜地以为,自己是天纵奇才。我以为我是在为他修行,殊不知,我修行的每一步,都踩在他的骸骨上。我以为我要复活他,带他回家。可他正在替我服刑,刑期是……百世。那他抗拒我的复活……是因为,刑期未满,他回不来。一旦被强行召回,天道法则会视其为“越狱”,降下的惩罚,将是魂飞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!“噗——”我再也支撑不住,一口心血狂喷而出,神魂巨震,几乎要当场崩溃。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。第九十九世结束,第一百世,开始了。我看到了他这一世的模样。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猎户家,刚出生,母亲就难产而死。七岁那年,父亲上山打猎,被老虎吃了。他成了孤儿,靠吃百家饭长大,受尽白眼。如今,他十五岁,是个沉默寡地的少年,在镇上的一家铁匠铺当学徒,每天被师傅打骂,干最累的活,吃最少的饭。他的眼神,麻木,空洞,没有一丝光亮。像是燃尽的灰。“不……不……”我疯狂地摇头,眼泪和血混在一起,从眼角滑落。“够了!别再让我看了!”我对着虚空中的天道法则,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。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冰冷。【此为定数,不可逆转。】【他必须受完第一百世的苦难,方能解脱。】【任何外力干涉,都将导致契约崩溃,二人……同归于尽。】同归于尽。好一个同归于尽!我笑了,笑得癫狂,笑得眼泪直流。我的萧珏,我那个温柔爱笑的夫君,他算到了一切。他算到我会成仙,会拥有强大的力量。他算到我会发现真相。所以,他用天道法则,给我上了最后一道枷锁。他怕我冲动,怕我为他做什么傻事,怕我……去陪他。所以他宁愿自己承受百世酷刑,也要用这“同归于尽”的诅咒,来保我一世安稳。萧珏啊萧珏,你怎么能这么傻?你怎么能……这么残忍!你以为这样,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九天之上,等你刑满归来吗?我缓缓抬起头,眼神中的悲痛与绝望,在这一刻,尽数化为了滔天的疯狂与决绝。“定数?”我一字一句地说道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法则之网都为之震颤。“我云舒,修仙百年,不敬天地,不拜鬼神,只信我夫君萧珏。”“今日,我便要告诉你这高高在上的天道……”“他的命,就是我的命!”“他的苦,我来替他受!”“他的厄运,我替他还!”“你这狗屁定数,我——不——认!”话音落下的瞬间,我引爆了我的部分神魂!第四部分神魂自爆的威力,不亚于一位仙尊的全力一击。整个天道司的法则之网,被我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!混沌之气倒灌,天威震怒,无数道紫色的雷霆向我劈来,要将我这个渎神者碾成齑粉。我却看都不看一眼,任由那些雷霆劈在我的仙体上。皮开肉绽,仙骨欲碎,可这些痛,比起萧珏所受的万分之一,又算得了什么?我只有一个念头。我要去见他。我用自爆神魂换来的片刻喘息,锁定了水镜中,他第一百世所在的那个凡间小世界。然后,我用尽剩下的所有力量,朝着那道裂口,纵身一跃!“师尊!”是清月的声音,充满了惊恐和绝望。她不知何时也闯了进来,想拉住我,却只抓到了一片带血的衣角。穿过法则裂缝的瞬间,我感觉我的仙力正在被疯狂地剥离。我的修为,我的道行,我百年苦修的一切,都在被凡间界的世界规则所排斥、消融。仙人,不可擅入凡间。这是铁律。强行闯入的代价,就是被削去所有修为,打回原形。很好。这样很好。我本就是凡人,这一身修为,本就是踩着他的命格得来的。现在,我把它还给这天地。我要以一个凡人的身份,去到他身边。以我云舒的身份,不是什么仙界至尊。最后的意识消散前,我用尽神魂之力,给自己下了一道最深的执念烙印:“找到他,陪着他,保护他。”“这一世,换我来守护你。”……再次睁开眼,我是被饿醒的。破旧的茅草屋,四面漏风。我躺在冰冷的土炕上,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的破被子。我……成了谁?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我叫阿舒,是个孤女,三天前,为了给病重的养母买药,上山采药失足,摔下了山崖。村里人都以为我死了,没想到,我又自己爬了回来,然后就昏迷了。我挣扎着坐起来,浑身都疼。低头看去,是一双瘦骨嶙峋、布满伤痕的手。这就是我这一世的身体。没有仙力,没有修为,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少女。我却笑了。太好了,我来了。萧珏,你在哪里?我踉跄着下床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。外面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,炊烟袅袅。我花了两天时间,养好了伤,也打听清楚了。这里是青州地界,离最近的镇子有三十里山路。萧珏在镇上的铁匠铺。我必须去镇上。养母留下的口粮已经不多了,我必须想办法谋生。我翻遍了整个家,只找到了几文钱和一把砍柴刀。第二天,天还没亮,我便背着砍柴刀,揣着那几文钱,踏上了去镇上的路。三十里山路,崎岖难行。我一个弱女子,走了整整一天,脚上磨出了血泡,又累又饿。终于,在太阳落山前,我看到了镇子的轮廓。我顾不上休息,直奔镇上唯一的铁匠铺。远远的,我就听到了“叮叮当当”的打铁声。我的心,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我躲在街角,悄悄地望过去。铁匠铺门口,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,正抡着一个和他身形极不相称的大铁锤,一下又一下,机械地捶打着烧红的铁块。汗水顺着他瘦削的脊背滑落,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水痕。他的脸上、身上,都是被火星烫伤的疤痕。他沉默着,面无表情,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。那一瞬间,我的呼吸都停滞了。是他。虽然样貌变了,可那熟悉的轮廓,那眉眼间的神韵,我绝不会认错。我的萧珏。我站了很久,直到他被满脸横肉的铁匠师傅一脚踹在腿上,骂骂咧咧地让他去干别的活。他一声不吭,默默地拿起扫帚,开始清扫地上的铁屑。我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这就是他的第一百世。被欺凌,被奴役,像一头不会说话的牲口。我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坚定。我走到铁匠铺对面的一个包子铺前,用我仅有的几文钱,买了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。然后,我走到他面前。他正在扫地,没有看我。我把包子递到他眼前。“你饿了吧?”我轻声说,“这个给你。”他终于有了反应,缓缓抬起头。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的那一刻,他空洞的眼神,猛地一颤。第五部分他的眼神里,闪过一丝我无比熟悉的茫...茫然和困惑。仿佛在透过我这张陌生的脸,寻找一个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影子。我知道,那是属于萧珏的印记,哪怕被百世的苦难磨损,也未曾完全消逝。“给你。”我又把包子往前递了递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。他没有接,只是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那种戒备和疏离,像一只受了太多伤的小兽。“快吃吧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我把包子硬塞进他手里,然后转身就走。我不能表现得太刻意,不能吓到他。我走回街角,躲在暗处,看着他。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包子,看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都以为他要把它扔掉。最后,他还是慢慢地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。吃得很慢,很珍惜。看到这一幕,我的眼眶又湿了。我那个锦衣玉食、意气风发的夫君,如今,竟会因为一个肉包子,而露出如此珍视的神情。我暗暗发誓,这一世,我绝不会再让他受半点委屈。我在镇上找了个落脚的地方。用砍柴刀,我每天上山砍柴,卖给镇上的大户人家,勉强能糊口。每天,我都会留出几文钱,去买一个肉包子,在他下工的时候,悄悄递给他。他从一开始的戒备,到后来的默然接受。我们之间没有交流,但我能感觉到,他看我的眼神,一天比一天柔软。我知道,这还不够。我要把他从这个地狱里带出来。那个铁匠师傅,是个十足的恶霸。我好几次看到他无缘无故地打骂萧珏,用烧红的铁钳烫他。萧珏从不反抗,也从不说话。他的沉默,像一把刀,割在我的心上。我开始计划。我需要钱,很多钱。靠砍柴是不行的。我开始回忆我那百年的仙尊生涯。虽然仙力没了,但我的见识和学识还在。丹药、法器、阵法……这些我不能用了,但那些知识,在凡间,就是无价之宝。我懂药理,远超凡间任何一个大夫。我开始利用砍柴的间隙,在山里寻找各种珍稀的草药。有些草药,凡人视为剧毒,我却知道如何炮制,能变成疗伤圣药。我将炮制好的药材,卖给镇上最大的药铺“回春堂”。一开始,药铺的掌柜并不信我一个山野丫头。我只说了一句话:“掌柜的,令堂的咳疾,已有三年了吧?逢阴雨天便加重,夜不能寐。我这有三味药,分文不取,您拿去一试便知。”掌柜大惊失色,因为我说的分毫不差。他将信将疑地收下了药。三天后,他亲自带着厚礼,找到了我那间破茅屋。“女……女先生!”他激动得语无伦次,“家母的咳疾,真的大好了!您真是神医啊!”我成功了。我与回春堂达成了合作。我提供药方和炮制方法,他们负责销售,利润三七分,我七。我的生活,迅速好了起来。我不再需要去砍柴,而是租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。我有了钱,第一件事,就是去铁匠铺。那天,我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裙,走进了那间满是油污和铁锈味的铺子。铁匠师傅看到我,一脸鄙夷:“小丫头片子,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滚滚滚!”我没有理他,径直走到正在拉风箱的萧珏面前。“我叫阿舒,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你愿意……跟我走吗?”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铁匠师傅愣了一下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:“跟他走?你个穷丫头,养得活自己吗?还想养活他?他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,想带走,拿钱来!”他以为我拿不出钱。我从怀里,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,扔在地上。“够吗?”我冷冷地问。铁匠师傅的笑声戛然而止,眼睛都直了。他扑过去捡起银子,放在嘴里咬了咬,确认是真金白银后,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。“够够够!姑娘,这小子就是您的了!您随时可以带走!”他变脸之快,令人作呕。我不再看他,只看着萧珏,重复了一遍:“你,愿意跟我走吗?”他的嘴唇,第一次有了明显的颤抖。他看着我,又看了看那个贪婪的铁匠,再看看这间他待了多年的、如同牢笼的铺子。许久,他缓缓地,对我点了点头。那一刻,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。我把他带回了我的小院。我给他烧了热水,让他洗去一身的油污和伤痕。我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。当他焕然一新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,虽然依旧瘦削,但那俊朗的轮廓已经显现出来。他站在我面前,低着头,手足无措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我知道,他还不能适应。“以后,这里就是你的家了。”我轻声说,“你不用再打铁,也不用再挨打。你想做什么,都可以。”他没有说话。我知道,治愈他灵魂的创伤,比治愈他身体的伤痕,要难得多。但我有的是耐心。我开始教他读书写字。他很聪明,学得很快。从一开始的抵触,到后来的专注。我给他讲故事,讲一些我“听来”的,关于仙人、关于飞天遁地的故事。每一次,他都听得很认真。我们的生活,平静而温馨。我制药,他读书,偶尔帮我晒晒药草。他话很少,但看我的眼神,已经不再是死水一潭。那里面,开始有了光。我以为,日子会这样一天天好起来。直到那天,镇上来了几个人。他们骑着高头大马,穿着华丽的丝绸,一看就不是普通人。他们径直来到了回春堂,点名要见我。回春堂的掌柜不敢得罪,只好把我请了过去。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公子,摇着折扇,看我的眼神,充满了审视和玩味。“你就是那个‘神医’阿舒?”他开口,语气轻佻。我眉头微皱:“有事?”他笑了:“我们家主人,得了些怪病,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。听闻你有些奇方,特来请你去京城走一趟。”京城?我立刻警惕起来。“抱歉,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姑,治不了什么疑难杂症。”我直接拒绝。那公子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阿舒姑娘,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。你若治好了我们主人,荣华富贵,享之不尽。你若不去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阴冷:“恐怕这小小的青州,你就待不下去了。”这是威胁。我心中冷笑。我云舒仙尊,何曾受过这种威胁?但我现在,只是阿舒。我不能冲动,我身边,还有个需要我保护的萧珏。“我需要考虑一下。”我缓和了语气。“可以。”那公子点头,“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后,我们来接你。希望你,不要让我们失望。”说完,他们便离开了。我回到家,心中满是阴霾。这些人,来路不明,目的不纯。去京城,凶多吉少。可若是不去,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。我该怎么办?就在我心烦意乱之时,一直沉默的萧珏,突然开口了。这是他来到我身边后,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。“他们……是什么人?”他的声音,有些沙哑,但很清晰。我心中一动,看着他:“我也不知道。但他们不好惹。”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抬起头,看着我,眼神中,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。“我陪你去。”第六部分“我陪你去。”这四个字,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我愣住了。我看着他。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麻木,而是像淬了火的星辰,明亮而执着。这些天的相处,似乎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。是那个属于萧珏的,无论身处何种绝境,都会下意识护在我身前的本能。我的心,又酸又软。“好。”我笑着点头,“我们一起去。”去就去。京城又如何?龙潭虎穴又如何?我云舒,曾踏碎凌霄,俯瞰九天。区区凡间权贵,又能奈我何?只要萧珏在我身边,我便无所畏惧。三天后,锦衣公子的车队准时出现在我的小院外。我带着萧珏,登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。车队一路向北,行了半个多月,终于抵达了京城。京城的繁华,远超青州小镇。但我无心欣赏,我的全部注意力,都在观察着接我们来的人。他们把我带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王府前。“靖王府”。我心中一凛。靖王,当今圣上的亲弟弟,权倾朝野,据说性格暴虐,手段狠辣。生病的是他?我被带入王府深处的一间密室。萧珏被拦在了外面,那锦衣公子说,王爷只见我一人。我回头看了萧珏一眼,他眼中满是担忧。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。密室里,药味浓重。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,躺在床上,气息微弱。他身边,站着一个身穿蟒袍、神情阴郁的男人,想必就是靖王。“你就是阿舒?”靖王的声音,如同寒冰,“治好他,本王保你一辈子荣华。治不好,你和他,都得死。”他口中的“他”,指的是萧珏。我走到床边,为病人诊脉。脉象很奇怪,似病非病,似毒非毒。更像……是中了某种咒术。我的脑海中,瞬间闪过无数种解法。“王爷,”我开口,“此病能治。但我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,京中未必有。”“说!”我报出了几种极为罕见,甚至有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药材。靖王皱眉:“这些东西,去哪里找?”“城外三十里的黑风山,或许有。”我说。那地方,是我来的路上,偶然感知到的,有微弱的灵气波动,很可能生长着一些凡间罕见的奇花异草。“好!”靖王立刻下令,“来人,备马,护送阿舒姑娘去黑风山采药!”我提出,要让萧珏陪我一起去。靖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。最后,他还是同意了。我和萧珏,在十几个王府护卫的“护送”下,前往黑风山。一路上,萧珏都紧紧跟在我身边,沉默,但警惕。黑风山,山势险峻,林木茂密,透着一股阴森之气。“你们在山下等着,我和他上去就行。”我对护卫们说。护卫头领有些犹豫,但想到靖王的命令,还是点头同意了。我和萧珏,走进了深山。“你为什么要跟来?”我一边寻找药材,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他。他走在我身侧,帮我拨开挡路的荆棘。“他们看你的眼神,我不喜欢。”他闷声说。我笑了。我的萧珏,无论在哪一世,变成了什么样,这份守护我的心,从未变过。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我需要的几味药材。正当我准备下山时,异变突生!周围的树林里,突然窜出了几十个黑衣蒙面人,手持利刃,将我们团团围住。杀气!冰冷的杀气,瞬间笼罩了整片山林。王府的护卫们听到动静,冲了上来,立刻与黑衣人战作一团。但黑衣人数量众多,且招招致命,护卫们很快就落了下风。一个黑衣人,突破了防线,一刀向我劈来!我瞳孔一缩。我此刻手无寸铁,这具身体又只是个弱女子…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个身影,闪电般地挡在了我的身前。是萧珏!他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根树枝,用尽全身力气,格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。“咔嚓!”树枝断裂,刀锋划过他的手臂,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鲜血,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。“萧珏!”我惊呼出声。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。“别怕。”他说完,转身,赤手空拳地迎向了那些黑衣人。我惊呆了。他的动作,哪里还是那个沉默寡知的铁匠学徒?他的每一拳,每一脚,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。虽然没有内力,但那完全是战场上生死搏杀练就的招式!凶狠,直接,有效!他就像一头被唤醒的猛虎,以一己之力,硬生生扛住了好几个黑衣人的围攻。那些属于前几世的、刻在灵魂里的战斗本能,在这一刻,被彻底激发了!然而,双拳难敌四手。一个黑衣人,趁他不备,从背后一剑刺向他的心口!“小心!”我目眦欲裂,想也不想,就扑了过去,用自己的后背,挡住了那穿心一刺。“噗——”冰冷的剑尖,穿透了我的身体。剧痛传来,我的力气,在迅速流失。“阿舒!”萧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。他的眼睛,瞬间变得血红。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气息,从他身上轰然爆发!他仰天长啸,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。周围的黑衣人,竟被这股气势震得连连后退。他抱住我倒下的身体,看着我胸口涌出的鲜血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破碎。一些零碎的、模糊的画面,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。是那个在雪夜里,抱着冰冷尸体痛哭的自己。是那个眼睁睁看着心爱女子为自己而死的自己。是每一世,都无法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,无能为力的自己!为什么,每一世,都是这样!为什么我爱的人,都要因我而死!“啊啊啊啊啊!”他痛苦地咆哮着,灵魂深处的某种禁制,仿佛在这一刻,被彻底冲破了。我的意识,开始模糊。我知道,我快死了。但我没有害怕。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抬起手,抚摸着他的脸。“萧珏……”我笑着,轻声说,“别怕……这一次,换我保护你……”话音未落,我的手,无力地垂下。第七部分我的死亡,像一把钥匙,彻底打开了萧珏灵魂深处的潘多拉魔盒。百世轮回的痛苦、绝望、愤怒和不甘,在这一刻,如火山般喷涌而出。他抱着我渐渐冰冷的身体,血红的眼睛里,流不出眼泪,只有一片死寂的疯狂。“为什么……又是这样……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周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,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属于凡人的恐怖气息所震慑,一时间竟不敢上前。“杀……了……你……们……”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然后缓缓抬起头。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!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,只有纯粹的、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毁灭欲望。他将我轻轻地放在地上,然后站了起来。“轰!”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,猛然炸开!那些离他近的黑衣人,竟被这股气浪直接震飞出去,口喷鲜血。所有人都惊呆了。这……这还是人吗?萧珏动了。他的身影快如鬼魅,直接冲入人群。他没有武器,他的身体,就是最可怕的武器。一拳,轰碎了一个黑衣人的胸骨。一脚,踢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。他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,所过之处,血肉横飞,残肢断臂。没有惨叫,因为被他击中的人,都在瞬间毙命。幸存的王府护卫们,看得目瞪口呆,浑身发冷。他们杀过人,见过血,但从未见过如此原始、如此残暴的杀戮。这根本不是武功,这是纯粹的、发泄式的屠杀!黑衣人们怕了,彻底地怕了。他们扔下兵器,转身就想逃。但萧珏,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。他的身影在林中穿梭,精准地追上每一个逃跑的人,然后,用最残忍的方式,终结他们的生命。很快,山林间,除了他和那些王府护...卫,再没有一个活着的黑衣人。血腥味,浓得令人作呕。萧珏站在尸山血海之中,浑身浴血,分不清是他的,还是敌人的。他缓缓转过身,那双血红的眼睛,看向了那些幸存的护卫。护卫们吓得魂飞魄散,双腿一软,齐刷刷地跪了下来,连连磕头。“饶命!饶命啊!”萧珏没有理会他们。他一步一步,走回到我的“尸体”旁,然后,小心翼翼地,将我抱了起来。他的动作,和他刚才的残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温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。他抱着我,转身,向山下走去。他的眼神,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。那里面,是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悲伤。……其实,我没有真的死。在剑刺入我身体的那一瞬间,我用最后一丝神念,护住了心脉,制造了假死的迹象。这是我给自己和萧珏设下的一个局。一个破局。我知道,他灵魂深处的枷锁太重了,常规的温情疗法,已经无法治愈他。必须用最猛烈的刺激,以毒攻毒,让他将百世的积郁一次性爆发出来。让他破而后立。代价是,我可能会真的死。如果他的爆发彻底失去控制,或者,天道法则在此时降下惩罚……我赌了一把。我赌我的死,能唤醒他,而不是彻底摧毁他。我赌天道法则,会因为我这个“变数”的消失,而出现片刻的松懈。现在看来,我赌赢了一半。他爆发了,也活了下来。但他的状态,很危险。他现在,完全被百世轮回的负面情绪所支配,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和守护我“尸体”的行尸走肉。他抱着我,回到了靖王府。当靖王看到浑身是血、眼神疯狂的萧珏,和他怀里“死”去的我时,也震惊了。他听了护卫们添油加醋的描述,看着萧珏的眼神,充满了惊疑和……贪婪。“好一个天生杀神!”靖王喃喃自语。他没有追究萧珏屠杀了几十个人的罪过,反而,将他奉为上宾。他似乎,从萧珏身上,看到了某种可以为他所用的巨大价值。而我,则被安置在一间冰冷的房间里。靖王派了最好的大夫来看,得出的结论自然是:早已气绝身亡。萧珏寸步不离地守着我。他不吃,不喝,不睡,就那么抱着我,一动不动。谁靠近,他就会露出野兽般的凶光。靖王尝试过几次,想和他交流,但都失败了。在萧珏的世界里,似乎只剩下了我。我知道,我必须“醒”过来了。再这样下去,他的身体会先垮掉。三天后的一个深夜。我缓缓地“睁开”了眼睛。守在我身边的萧珏,身体猛地一震。他低下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“阿……舒?”他的声音,沙哑得不成样子。我对他虚弱地笑了笑。“我……没死……”他伸出手,颤抖着,想要触碰我的脸,却又不敢。他怕,这只是他悲伤过度,产生的幻觉。我主动抓住他的手,放在我的脸上。“是真的,”我轻声说,“我没死,萧珏。”感受到我皮肤的温度,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里,终于有了一丝神采。然后,两行血泪,从他的眼角,缓缓滑落。他没有哭出声,只是死死地抱着我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。百世的委屈,百世的痛苦,百世的孤寂,在这一刻,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。我抱着他,任由他发泄。“我在,萧珏,”我一遍又一遍地,在他耳边重复着,“我一直都在。”第八部分在我的“死而复生”后,萧珏那狂暴失控的状态终于渐渐平息下来。他眼中的血色褪去,虽然依旧沉默,但不再是那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。他开始吃饭,开始喝水,只是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我,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全世界。而靖王,对我这个能“起死回生”的女子,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他不再将我视作一个单纯的大夫,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和探究。他对我更加“礼遇”,实际上是加强了监视。整个王府,都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。我一边调养身体,一边暗中观察着局势。靖王的目标,很明显是萧珏。他似乎想将萧珏培养成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。他不断地派人送来兵器、武功秘籍,甚至安排美艳的侍女来服侍萧珏,但都被萧珏无视了。萧珏的世界里,只有我。这天夜里,萧珏睡着了。这是他自那天之后,第一次真正的入睡。或许是心神放松,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。我悄悄起身,走到了窗边。月光下,一个黑影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。是那个锦衣公子。“阿舒姑娘,好手段。”他开口,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,“连王爷,都被你骗过去了。”我心中一动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公子何出此言?”“黑风山之事,我已经查清楚了。”他冷笑一声,“那些杀手,是太子派来的。他们的目标,不是你,而是靖王府的病人——那个失踪的前朝大将军。”我瞳孔微缩。原来,靖王让我治的,是他的政敌藏匿起来的重要人物。而太子,想杀人灭口。这一切,都是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。而我和萧珏,只是被卷入其中的棋子。“你假死,一是为了刺激你身边那个小子,让他展现出惊人的力量,好让王爷重视,把你们当成宝,而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。”“二来,”他盯着我,“你是想借此摆脱‘大夫’的身份,让王爷对你心生忌惮,不敢再轻易逼迫你做什么事。”他竟然,全都猜对了。我不得不承认,这个人,很聪明。“你想说什么?”我直接问道。“王爷是个疯子。”锦衣公子突然说道,“他想做的事,会把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我不想给他陪葬。”我看着他,等待下文。“我可以帮你们离开。”他说,“但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。”“什么事?”“带走那位老将军。”他沉声道,“他是唯一能指证太子和靖王罪证的人。只要把他安全送到忠于皇上的陈阁老手中,这京城的乱局,就能平定。”这是一个交易,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。我沉默了片刻。“我怎么信你?”“你没得选。”锦衣公子道,“留在王府,等王爷利用完你们,下场只会是死。跟我合作,还有一线生机。”他说的是事实。“好。”我点头,“我答应你。”我们的计划,在三天后展开。那天是靖王的生辰,王府大宴宾客,守卫最为松懈。子夜时分,锦衣公子按计划制造了混乱。王府的另一头燃起大火,吸引了大部分护卫。我叫醒萧珏。“我们要走了。”我说。他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点点头,拿起放在床边的剑。那把剑,是靖王送来的,削铁如泥。我们按照锦衣公子给的路线,悄无声息地来到关押老将军的密室。锦衣公子已经等在那里,老将军也已被他救醒。“快走!王爷很快就会反应过来!”他催促道。我们带着虚弱的老将军,从王府的密道逃出。然而,我们刚逃出王府,就被拦住了。拦住我们的,不是靖王的人。而是太子的人。黑压压的禁军,将整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。为首的,正是当朝太子。“呵呵,靖王府还真是热闹。”太子骑在马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,眼神像在看死人,“辛苦你们,把本宫想要的人带了出来。”锦衣公子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我们中计了!这一切,都是太子的局!他故意放出消息,引我们救人,就是为了在王府之外,将我们和人证一网打尽!这样,他既除掉了心腹大患,又能将罪名,全部推到靖王头上。好一招一石二鸟!“杀!一个不留!”太子冷酷地下令。禁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。锦衣公子和他的几个心腹,瞬间被淹没。“萧珏!”我大喊一声。他会意,一把抱起我,另一只手提着剑,护着老将军,向着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冲去。“拦住他!”太子怒吼。无数的箭矢,如雨点般射向我们。萧珏挥舞着长剑,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幕,将箭矢尽数格挡。他的剑法,大开大合,充满了力量感。每一剑,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。这是他前几世,身为将军时,在尸山血海中领悟的战阵剑法!他一个人,一把剑,硬生生在禁军的包围中,杀出了一条血路!然而,禁军实在太多了。眼看我们就要突出重围,一个阴冷的声音,在背后响起。“哪里走!”是靖王!他竟然也追了上来!前有太子,后有靖王。我们,陷入了绝境。靖王和太子,在短暂的对峙后,竟然达成了某种默识。他们都明白,今晚,必须先解决掉我们这些“叛徒”和“人证”。两方人马,同时向我们发起了攻击。萧珏的压力,瞬间倍增。他身上,开始出现伤口。“放下我!”我对他喊道。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了。“别想。”他声音嘶哑,却无比坚定。我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背影,看着他为了保护我,而一次次以伤换命。我的心,在滴血。不行。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我不能再让他为我而死了。这一世,说好我来保护他的!我闭上眼睛,神念沉入识海深处。在那里,有一道我踏入轮回前,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保险。那是我的一滴本源仙血。蕴含着我仙尊修为的万分之一的力量。一旦动用,我这具凡胎肉体,会立刻崩溃。但,也足以,扭转眼前的死局。“萧珏……”我在他耳边,轻声说,“抱紧我。”然后,我毅然决然地,引爆了那滴仙血!第九部分“轰——!”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,以我的身体为中心,轰然炸开!那不是凡间的力量。那是属于仙人的,足以藐视众生的威压!金色的光芒,冲天而起,将整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呆了。无论是禁军,还是王府的护卫,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,惊恐地看着我们。时间,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。抱着我的萧珏,感受得最为真切。他只觉得一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,涌入他的四肢百骸,他身上的伤口,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他的力量,在疯狂地暴涨!“阿……舒?”他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我对他笑了笑,脸色却苍白如纸。我的身体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。“快走!”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推了他一把。这股力量,持续不了多久。萧珏的眼睛,瞬间又红了。他明白了,我又一次,为了救他,牺牲了自己。“不——!”他发出痛苦的嘶吼。“走啊!”我厉声喝道,“你想让我白死吗!”这一声,终于唤醒了他。他看了一眼满脸惊骇的太子和靖王,眼神中的恨意和杀意,凝聚到了极点。但他没有恋战。他抱着我,带着老将军,化作一道残影,冲出了包围圈,消失在京城的夜色中。他身后的那片金色光芒,也随之缓缓消散。……我们逃出了京城。萧珏带着我,一路向南,日夜兼程。我的身体,越来越虚弱。引爆仙血的代价,是我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。我能感觉到,我这一世的生命,即将走到尽头。萧珏什么都知道。他一言不发,只是拼命地赶路。他找来最好的马,喂它们最精良的草料。他抢来名贵的药材,不管我能不能吸收,都一股脑地给我灌下去。他想留住我,用尽一切办法。我们终于回到了青州,回到了我们那个小小的院子。老将军,在路上,被我们托付给了可靠的人。院子里,一切都还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。萧珏把我抱回房间,放在床上。他握着我越来越冰冷的手,跪在床边,一动不动。“萧珏……”我开口,声音轻得像风,“别难过。”他抬起头,脸上已经满是泪水。“为什么……”他哽咽着,“为什么每一次,你都要抛下我?”我笑了。“傻瓜,”我抬起手,想要擦去他的眼泪,却已经没有力气,“我不是抛下你,我是在等你啊。”“等我?”他不懂。“对。”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百世轮回的记忆,天道法则的真相,在这一刻,不再受任何束ฟ้束,开始涌入他的脑海。我看到他的眼神,从悲痛,到震惊,到茫然,再到……无边的悔恨和心痛。他想起来了。他什么都想起来了。他是萧珏,那个以凡人之躯,逆换天命的萧珏。我是云舒,那个他用百世酷刑,也要守护的妻子。“不……不应该是这样的……”他抱着头,痛苦地嘶吼,“舒儿!我不准你死!你听见没有!”他想起了那个“同归于尽”的诅咒。如果我死了,他也会……然而,这一次,他想错了。我看着他,用尽最后的力气,露出了一个和他当年在阵法中一模一样的,温柔的笑容。“萧珏,我骗了你。”“‘逆换’阵,最大的秘密,不是交换命格,而是……它只能换一次。”“你换走了我的天煞孤星,把它变成了你的。从那一刻起,天道法则认定的天煞孤星,就是你,而不是我。”“所以……所谓的‘同归于尽’,从一开始,就不成立。”“我死,你不会死。因为你才是那个被诅咒的人。”“而我,只是一个……爱你爱到了骨子里的,普通的女人。”萧珏怔住了,他如遭雷击,呆呆地看着我。“我这一世,来找你,不是为了帮你承受苦难,也不是为了帮你对抗天道。”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萧珏。”“你不是一个人在受苦。”“你的地狱,我来陪你。”“你的第一百世,有我陪你走过。那么,这一百世的刑期,就算是……圆满了。”“你看,”我指了指窗外,第一缕晨曦,正照进房间,“天亮了。”“你的刑期……结束了。”我的声音,越来越低。我的身体,化作点点金光,开始消散。“不!舒儿!不要!”萧珏疯狂地想要抓住那些光点,却什么也抓不住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,在他面前,化作漫天星辰,然后,彻底消失。就像百年前,他消失在我眼前一样。第十部分我,又回到了云舒殿。依旧是那张冰冷的玉座,依旧是仙界至尊的身份。仿佛京城那一场生死逃亡,只是一场大梦。但我知道,那不是梦。我回来了,因为我完成了我的执念。我陪他走完了第一百世。我用我的“死”,为他的百世酷刑,画上了一个句号。我解开了他灵魂的枷锁,也打破了天道设下的死局。现在,轮到他回来了。我再次来到那座万年寒玉铸成的冰棺前。这一次,冰棺里不再是那缕微弱的残魂。而是一个完整的、散发着柔和光芒的,属于萧珏的魂魄。他的刑,服完了。我伸出手,这一次,没有再用任何霸道的塑灵之术。我只是将我的手,轻轻地贴在他的魂魄上。我将我们这一世的记忆,那些在青州小院里的平淡温馨,那些在京城里的生死与共,毫无保留地,与他共享。“萧珏,”我轻声呼唤,“回家了。”他的魂魄,轻轻地颤动了一下。然后,一滴晶莹的泪珠,从魂魄中分离出来,落在了我的手心。我笑了。我盘腿坐下,守着他。这一次,我不再急躁。我可以等。等他从百世的伤痛中,慢慢醒来。等他准备好,重新面对这个世界。等他准备好,再见到我。我等了一天,两天……一个月,两个月……一年,两年……仙界的时间,仿佛失去了意义。云舒仙尊闭关了。所有人都这么以为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在等我的夫君。十年后的一个清晨。阳光透过云舒殿的窗棂,洒在冰棺之上。那沉睡了十年的魂魄,终于,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他看到了守在棺旁,容颜未改,眼神却写满了温柔与疲惫的我。四目相对。没有言语。千言万语,百世情深,都融化在了这一个眼神里。他从冰棺中,慢慢地飘了出来,凝聚成一个虚幻的人影。还是那个我记忆中,丰神俊朗的少年郎。他走到我面前,缓缓跪下,将头,轻轻地靠在我的膝上。像一个迷路了很久很久的孩子,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。“舒儿……”他的声音,穿越了百世的尘埃,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失而复得的颤抖。“我回来了。”我伸出手,轻轻地,抚摸着他的头发。眼泪,终于忍不住,滴落在他虚幻的肩上。“欢迎回家,”我笑着,泪流满面,“我的……夫君。”窗外,祥云万里,仙鹤齐鸣。这一次,不再是为了庆贺什么仙界至尊。而是为了见证,一场跨越了百世轮回,战胜了天道宿命的,久别重逢。从此以后,这九天之上,再没有什么云舒仙尊。只有萧珏的妻,云舒。我们将携手,走过这漫长的仙途,治愈彼此灵魂的创伤,看尽这四海八荒的日出月落,再也不分离。因为我们都明白,真正的爱,不是逆天换命的伟大牺牲,而是无论身处天堂还是地狱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,不离不弃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57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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